艺文走廊 ✐2021-05-01

约拿单如是说

凌风

 

那牧童真个不凡!
虽然,站在一起刚过我的肩。
他敬畏上主的尊名,不容未受割礼者亵渎,
他爱上主的子民,不容他人侵犯。

我听说那歌利亚每天来耀武扬威,
 已经有四十天,
再有耐性人,就算是石头也该冒煙!
以色列中真沒有男子汉?
岂能装聋作哑,对神的仇敌视如未见?
怎能给那大个儿吓破了胆,
我听说竟然有这种荒唐的事,
气忿忿离开在家乡的后备防线。
我特地来向父王请战,
就算我一个人也不怕孤单!

就当我走近帐幕前,听见有个年轻的声音
 在与我父王扫罗交谈:
“孩子!你还是少年,
他是久经疆场,有许多经验…”
“王啊!不过,我也是有好些操练,
你仆人看守羊群的夜里,
有狮子等野兽来攫取羊羔,
 我奋起追赶,从兽口救出我的羊羔,
靠耶和华的名,能徒手把狮子撕成两半!
看那大个子的一身行头打扮,
那还不只是外观!
那些沉重的铜器铁器,把自己弄成半瘫瘓;
他跳跃不能离地多高,
 奔跑准难以达到多远;
如果摔倒了想要再站起来,
得要不止一个人来扶搀。
不论多么好的装备,
都会给留下弱点。
王啊!我不能任他亵渎耶和华的圣名!
我必然靠主得胜,求你
让我出战!”
“不过,我可爱的英勇孩子,既然
你決心要去,就得照着战场的规范;
那是杀伐的事,可不是戏玩;
刀枪沒有眼,重则会使人丧命,
 轻则伤残!
来吧,你不曾置办装备,
且借用我的盔甲,我的长剑!”
我感觉到他真实的关怀,
不仅是在用人之际必须的手段;
我真不知道父王也有他的溫爱,
他居然卸下盔甲给那孩子穿!

孩子卻拒绝了;回答还近乎爭辩:
“感谢大王的关爱和恩典,
陛下的御体高大,仆人配不上,
我试过,也感觉十分不习惯;
而且装备保护周全,
也失去应有的轻灵矫健。
战场那地方本来就是危险,
但靠上主的保守,赐给我十分平安。
我还是卸下盔甲,兵器,
仍然用我的机弦,和顺手的牧竿!”

我听了孩子的豪言,
真为以色列的勇士们羞惭;
我佩服他的敬虔,
 景仰他的勇敢;
但他要面对的是忒般
 高大巍巍的強敌,我不能不捏一把汗。

战鼓声雷动群众呐喊,
以色列久闭的营门忽然开关,
不再畏缩像草木怯避严冬的酷寒,
阳光送来了春日的溫暖。
以色列的兵将展开笑顔,
荷戈的战士成群排列,
噢!拥簇着一个穿牧裙的孩童出现!
非利士人的伟人歌利亚依然出阵,
低头看,大卫身高只稍过他的一半!
我听见歌利亚嘲讽的声音:
“以色列中真个已经再沒有战士,
把一个牧童派来赔垫!
可惜这么嫩小的身躯,
还不夠野狗作为早点!”
大卫机敏的回应说:
“大个子不过是多浪费了人间几碗饭,
我来攻击你是靠耶和华的圣名,
你来攻击我是靠赖铜戟和弓箭,
你的生命要终止在今天,
我要把你伟大的身躯作乌鸦的晚餐!”
对骂声音落下,两人渐渐湊近,
好个大卫!
我竟沒看清他的机弦如何甩出弹丸;
一颗石子嵌在歌利亚两眉中间,
血和脑浆迸裂流得满面;
他巍峨的身躯訇然倒下,
好像以拉谷缺少了半截小山!
阴暗的太阳变得明亮,
以色列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大卫平靜的走近那伟大的屍体,
借他自己的刀把他的颈项割断;
提着那巨大的的头颅归队报捷,
侵略者的大军如惊鸟渙散。

我的心跳动,洋溢着欢喜,
耶和华的选民终归胜利。
我走上前拥抱光荣的英雄,
全然的敬佩五体投地!
把我的弓和刀都交给了他,
也给他披上我脫下的战衣。
现在你就不必再回家牧羊,
要开始牧民並作我父的战士。
那一天,我和大卫在神前结盟—
从今后我是小兄,你是老弟!

非利士人不再成军各自溃败,
以色列人向迦特和以革伦尾随追赶。
光复了亚西加和梭哥,把侵略者
 逐出边境,
得胜的大军似是全然不知疲倦。
城中的妇女们聚集欢欣舞蹈,齐呼叫:
“扫罗杀死千千!
大卫杀死万万!”
实在说,那只是百姓的狂欢,
既非是统计的数字,
 更不是民意测验;
绝沒有人要发动政变造谁的反,
也沒有人要把扫罗王朝推翻;
哪里能找偌多人的人民来杀戮,
几句歌谣又何必认真来看?
这种小事,大人物绝不应该去计较,
岂不是说宰相的肚里能撐开船!
无论如何,我父王可另有別想,
他听到就变了脸,晴空成为阴天。
他认为是民心归趋大卫,如水趋川,
呕,自己的王位将何以堪!
诚实说,我倒沒心过不去,
让大卫作主帅我甘任次官。
唉,是真实並非谣言:
撒母耳确去过伯利恆膏立大卫,
 作以色列的王子孙相传。

我父扫罗,对什么神的旨意全然不管,
他只是雄心妄想朝代万年。
不让別人有机会结党干政,
他先是把大卫安排在身边;
谁知道他另有阴谋暗算,
要把女儿许配大卫网罗牵缠。
命他取非利士人的阳皮作奇異聘礼,
就这样,米甲被利用作为羁绊。
我倒欢欣,挚友成为妹夫至亲,
这样会情谊永固同心为国结缘。
哪知父亲还是心有不甘,
屡次的叫他去打仗冒险犯难。
无奈神保守属於祂自己的人,
大卫每战必胜声誉更如日升中天。
借刀杀人不成功何如亲自动刀,
老人家先派心腹去进行窥探;
亏他说出口要除灭女婿兼大将,
因嫉妒受鬼役该是困难的熬煎!
我爱大卫,又不敢公然违抗父命,
真叫我左右为难,被夹在中间;
父亲骂:“你这狗娘养的傻儿子,
岂不知耶西的儿子在,你将失去江山?”
大卫说:“我兄啊!我绝不反抗,
宁愿自缚双手,成就你老父的意愿!”
“我和你是異体,共有同一颗灵魂,
怎能忘记曾结盟在真神的面前?
誓要团契一心遵行上主的意旨,
复兴以色列服事人民发扬国权!
父和我都知道神膏立你作众民的王,
我愿意辅佐你作宰相毫无怨言。
容我去探知我父心底的真意,
帮助他恢复理性,听信我良言相劝。
如果他理智泯沒铁心要杀你,
我指引你逃向山林,兄弟啊!
至於我,彼此相爱有神为证,如金石坚,
我祝福你,为你恆切祷告眼淚流干。”

大卫和我抱颈痛哭,內心如绞,
不得已依依惜別,走上了各自的路程。
他的山寨基地大部在犹大支派亚杜兰洞,
作为长子,约拿单怎能不随父住在王宮!
父亲一天天衰老,仍然是那么顽冥不灵,
镇日喊“攘外必先安內”,盘算着斗爭!
一次复一次的兴师围剿,
一次复一次的落空,
让好功利的押尼珥跟在他后头,
 我总是托辞沒有一回肯从征。
不再勉強我,我们父子彼此心知肚明,
我的心给了大卫,共同盼望神旨完成。

大卫流离在西弗旷野和玛云,
在深山密林的地方藏身。
我约拿单一再的去艰难访求,
几乎是搜山剔谷殷勤探寻。
我在那极为僻靜的穷谿发现了他,
跟随的仅有六百褴褛的小群。
大卫依然不改原有的英气煥发,
使我从远处就能夠立刻辨认。
“大卫啊!今天我第一夜留在这里,
我们曾在神前立约誓共浮沉;
我知道到天国的道路佈满荊棘,
即使吞咽树皮草根,我也甘作你的辅臣!”
大卫的回答,大卫必须这样回答:
“我兄约拿单啊!我感觉你炽热的心。
你父扫罗已年老不能沒有长子服侍,
押尼珥是利慾熏心重权势的投机分子,
並不能祸福相依长久共存;
你有责任先回去父子在一起,
我们兄弟同工,要待老父进入墓门。”
说完话互相道別叮咛珍重,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推心置腹谈论。


大卫与约拿单
David and Jonathan
by Gustave Dore, 1832-1883

非利士人的风暴吹过南地高原,
迦特和以革伦入侵燃起了烽煙。
银号吹响了一遍又一遍,
卻不曾盼得渴望的押尼珥来救援—
他是扫罗的堂弟,亲密的战友,
这家伙,难不成只內战內行,竟忘了戍边?
我父扫罗已经进入老年,
高过众人的身躯弯曲像已缩短;
呼求耶和华,天卻像铜一般,
沒有異象,沒有梦指示沉默也无预言。
可怜的老人似失魂丧胆,手腳发颤,
求神不应,他竟然转去求鬼,只增加烦乱…
他任盾牌丟在一旁,似乎沒有细心备战,
老迈的腳步沉缓无力,对饮食生厌;
我们三兄弟和父亲在一起,如困兽在栏,
对当前的局势,傻子也不敢乐观。

明天,也许最后一天。
 棕树低下了头,
 草木都掩着脸,风止息了,
 旌旗懒得开展,
我怀着一样沉重的心,跟随以色列的受膏者
缓慢的走向基利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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