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阵阵 ✐2017-07-01

翘首问天天不语,圣爱天启人应知

由《沉默》的“天问”到“天启”

殷颖

 


远藤周作著沉默

我与《沉默》邂逅的几段因缘

因缘一

  我於1972年出版道声“百合文库”之初,即将远藤周作沉默列入头五本书单中。1973年春,於东京出席国际传媒会议时,经日本宣教士欧尔森(Rev. Bud Olson)介绍,我在东京“外国记者俱乐部”,会见了当天在大会中担纲演讲者远藤周作。同时将其在台出版之中文版沉默(朱佩兰译)版稅,当面致赠。与天主教大作家远藤周作初次见面,相晤甚欢。

因缘二

  1973年我在日本的文学之旅,除远藤周作,亦访名小说家三浦绫子於北海道旭川市。返回东京时,再应日本小说家三浦朱门之约,在其东京近郊家中作客半日。三浦朱门为人豪放不羁,欢晤笔谈半日。(三浦朱门习中文颇有造诣,爱读中文武侠小说,其夫人曾野绫子则熟悉英语,不时访欧美诸国,是位国际小说家。后二人皆应台北联合报之邀赴台访问。在机场迎接时,我初次与联副主编瘂弦相识。)
  忆起这些往事,乃因许书宁沉默之后提及:远藤周作曾邀三浦朱门同访云仙殉道圣地,站在煙雾迷蒙,泉水沸腾的“云仙地狱”前,远藤突问:“三浦,如果有人对你说‘不舍棄信仰,就把你丟进去,你认为自己能撐上多久?’”三浦向来不善说谎,他回答,“或许只能撐一分钟吧!”可惜老友三浦朱门,已於2017年2月3日返回天家。无尽哀思!

因缘三

  1975年春,我於淡水召开第一屆“中国基督徒作家研讨会”。大会研讨的日本基督徒作家作品之一,即沉默。当时台北著名作家多出席,挚友天主教大作家张秀亚亦在座。

因缘四

  旅美文学家王鼎钧在报端著文,质疑英国大主教之信仰,引发我写“探索《沉默》之神学诡谲境界”,随之引起更多讨论。

因缘五

  好友文学家张晓风推荐旅日作家许书宁新著沉默之后,“星火文化”出版家徐仲秋寄来该书,我征求同意后採用了多幅照片刊於我新书竹窗感怀中。

因缘六


电影沉默

  沉默由名导演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耗近三十年心血,精心拍制史诗型大片,於2016年11月29日在梵蒂冈首映。此片虽由各种角度反覆诠释书中的沉默“天问”,但仍未找出读者与观众期待之答案,因而我再拾禿笔探索。

谁提出第一个“沉默”天问?

  自古至今,多少圣徒,神的仆人,甚至先知,祭司,君王,都曾提出此一“天问”。(按:大诗人屈原之八项“天问”,其实就是“问天”。)
  “人为什么要受苦?”最具体,最突出的发问者,不就是受苦的约伯?但约伯记长达四十二章中,上帝正面回应约伯了?沉默中,约伯也能听到上帝清晰的“天启”。

“约伯回答耶和华说:我知道,你万事都能作;你的旨意不能拦阻。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我所说的,是我不明白的;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求你听我,我要说话;我问你,求你指示我。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约伯记42:1-6)

  文学大家远藤周作创作的沉默,同样並不将答案明告读者。首先以文学的立场言,举凡一本傑出小说,均不会将书中的答案如此这般地向读者宣示(红楼梦即如此)。而要让读者自己去体认,摸索,才能找出较接近的答案,因此沉默书中隐藏的解答,需要读者自己去探索。
  沉默小说於1955年出版迄今已六十二年,此书除已译为多种语文外,大导演马丁史柯西斯在沉思酝酿了约三十年,才将此书拍成近三小时的史诗大片。当然不仅是因此书之文学价值,而应为探索基督教信仰之神学价值。因此,观赏电影沉默Silence),不宜怀着观赏一般故事的心情去看,应以探索信仰的深度去“读”它。
  我早已撰写了有关沉默小说的神学诡谲境界(翼报.2016.9)。如今再度讨论此书时,我要由另一个角度,试将沉默在“天问”中寻求的“天启”答案,提出与读者(观众)一同思索。

《沉默》作者在其作品中深度发掘“人性”

  远藤一再深度发掘人性中的痛苦,由肉体的痛苦与悲哀,延伸到灵魂的痛苦与悲哀。无论是棄教神父,与背叛良心的叛徒吉次郎,皆能剖析他们的人性痛苦,並将人性赤裸裸地展现,直抒於读者心灵,让读者深深感受到故事中这些受难角色,痛彻心髓的诸般苦难,让你不得不一掬同情之淚,而由心灵深处为棄教背叛者,在人性中接受其棄教行为。他告诉你当棄教者将腳踩踏“踏绘”上之基督像时,踏下去的腳也会感到疼痛。而在深写人性之同时,也凸现了天命中的神性,激起两造激烈的冲突,因而造成了难以制衡的矛盾:即人性与天命的对決。使沉默掀起无法平息的信仰对峙高潮:在基督教信仰中,信徒究应服膺天命?抑或只能顺从人性?此二者严重之冲突与对決,或许才是沉默向读者发出的“天问”。

首先发起人性中“天问”者为谁?

  尽管古今所有信徒,有声与无声地发出“天问”,皆为纯由人性中生发的吶喊,但天地之间只有一位“天问”的呼吁,是由道成肉身,並具神,人二性之基督所发出。这才是创世以来的一个大哉问:“父呵,你若愿意,就把这杯(指十字架)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人性的意思),只要成就你(天命)的意思”(路加福音22:42)。基督在祂天人交战时,並非一般的祷告,祂还大声哀哭,流淚祷告,恳求那能赦免祂免死的主,就因祂的虔诚蒙了应允。祂虽然为儿子,还是因祂所受的苦难,学了顺服(希伯来书5:7-8)。
  有一位天使,从天上显现,加添祂力量。耶稣极其伤痛祷告更加恳切,汗珠如大血滴,滴在地上。恶者亟盼主能死在客西马尼。如此便可阻止基督在十字架上完成救恩,但基督在苦难中学会了顺服,故未让恶者的意愿得逞,从而完成了基督救世大功。(路加福音22:43-44;马太福音26:40-46;马可福音14:32-36)
  圣地橄榄山的客西马尼园,是基督人性与神性在其生平三十三年岁月中,最后一次天人交战(天命与人性)惨烈的決战场。在这一场天人交战中,基督几乎在人性中失手!祂极其忧伤,几濒於死,汗水一滴滴流下,如大血滴般落在地上,让干渴的泥土急骤吸去,而这些汗水卻是神的独生爱子,道成肉身的基督救主由其肌肤中,因惊恐与痛苦交织,所挤压出来的。
  客西马尼一役,道成肉身的主是胜了,祂以神性(天命)赢得了人性致命的拉扯;祂还要靠神派遣的天使为祂加把劲,才能获得的惨胜。此役之艰苦可以想见,也凸现了人性之恐怖与无止尽的纠缠。基督仅能倖胜与惨胜,一般人呢?沉默中棄教的费雷拉神父呢?棄教者罗洛里哥司祭呢?因恐惧而一再出卖神父与信徒的吉次郎呢?你呢?我呢?人,还能再苛责这些“踏绘”的棄教者吗?
  “父呵!祢愿意就把这杯撤去,然而不要照我的(人性)的意思,只要成全祢的意思。”这是主,在受难前夕向父神发出的第一个“天问”。


客西马尼园中的基督

  基督在与人性(代表恶者)斗爭惨胜之后,立刻想到已完全降伏於肉体(人性)软弱中的门徒,及时向他们发出儆语:“总要警醒祷告,免得入了迷惑。你们心灵(神的律)固然愿意,肉体(人性)卻软弱了。”(马太福音26:41)

棄教者保罗(塞巴斯汀.罗洛里哥)的“天问”

  远藤在沉默中遴选了两位人物,一位比拟为“棄教的保罗”即书中主角之一的塞巴斯汀.罗洛里哥。作者所比拟的圣者保罗,为新约中极其重要的使徒,他所发出的“天问”,喊出了古今所有信徒的心声:“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脫离这取死的身体呢?”(罗马书7:24)
  保罗其实是揭开了一个,千古以来人性中最艰难且无法解开的难题:即人性与天命中永远纠缠难解的死结。

“既是这样,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作的。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沒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作。若我去作所不愿意作的,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作的。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原文是人],我是喜欢神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阿!谁能救我脫离这取死的身体呢?”(罗马书7:17-24)

“我们所熟悉的贝多芬第五(命运)交响曲,一开始的“Mi Mi Mi Do, Re Re Re Ti”,由低音进入高亢,急管繁絃齐出,这个主题音乐重覆出现,一絃比一絃激烈,一管比一管拔升,由低谷升到高峯,再由高峯坠入低谷,跌宕起伏,象征命运之无常,以及“天命”之不可挡,写尽了“天命”与“人性”的悲怆与激盪…天雨时在靜夜中谛听,感受最深。但这首命运交响曲,卻早在贝多芬尚未以音符记录时,保罗已在罗马书第七章谱下了。他以委婉的哀怨与悲怆沉痛的吶喊,将人体灵府內的灵与肉之惨烈斗爭,生动而深刻地记录下来。保罗之命运交响曲最后一弓高音的吶喊是:“我真是苦阿!谁能救我脫离这取死的身体呢?”(罗马书7:24)声如裂帛,辅以打击乐的高音钹全力击出。他代替千古以来的人类喊出了绝望的心声,之后是一个完全休止符;天地无声,万籁俱寂,亡灵与生灵都在期待着一个回音,在万方等待中,保罗最后才以天地的合鸣宣告了人类命运的答案。如雷的掌声,由千古以来所有的亡灵与普世亿万生灵的掌心中爆出,就是罗马书第七章最末一节:“感谢上帝,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能脫离了。” 古今所有的听众都要站立起来同声高呼:“BRAVO!”(拙作坐看云起时.第61-63上半页)

  这里引述的经文及论述,不仅是保罗內心的天命与人性之交战与掙扎,更是千古以来人类最痛苦的心声,由使徒保罗代为喊出的“天问”。沉默中这些棄教者,无奈之余,以足踩踏了圣像,应受谴责?抑或应予同情?

棄教者彼得(费雷拉主教)之“天问”

  在基督门徒中,彼得为一位特別重要的人物。他心直口快,但爱主,护主(主被捕时还挥刀将大祭司之仆斩下一耳)不遗余力,不旋踵卻即发誓棄主(主被捕后他三次不认主)。远藤周作以费雷拉主教比拟棄教的彼得,自有深意。此公应为十二使徒中人性最具体的代表:瞬间冲动向前,片刻又怯懦倒退。费雷拉是否个性如此,读者与观众均应有所感受。
  费雷拉之棄教,不仅以“踏绘”表示放棄信仰,还进一步著作了所谓的显伪录,以暴露上帝的教理与天主教的错误之书。他不仅以行为“踏绘”,以言语否定信仰,且进而以著作来“证实”其否定之信仰。棄教之最,莫此为甚。
  棄教的费雷拉主教,正是一位人性的代表。其实,也不必再为费雷拉找一些借口,例如由於费雷拉的棄教,可避免另外一些信徒受苦等等;单单由费氏自身人性的软弱与痛苦,便足以构成他棄教的理由。保罗代表人性所发出的“天问”,有否得到“天启”的答案呢?有。但先按下不表,因最后基督的十字架才为完全且圆满的答案。
  基督最后一次进入耶路撒冷,便是要去赴死,以达其救世之目的。祂先谆谆地向门徒宣示,让他们有一些心理准备。主说:“祂必须上耶路撒冷去,受长老,祭司长,文士许多的苦,並且被杀,第三日复活。彼得就拉着祂,劝祂说:主阿,万不可如此!这事必不临到你身上。耶稣转过来,对彼得说:撒但,退我后边去吧!你是绊我腳的;因为你不体贴上帝的意思(天命),只体贴人的意思(人性)。”(马太福音16:21-23)基督在此首先提出了“天命”与“人性”的矛盾与冲突。此后越演越烈,直到主被钉在十字架上,才达到二者冲突之最高峯。在二者剧烈对決中,彼得这位逞血气之勇者,便颓然倒下。他竟能怯懦到三次不认主,完全否定了自己的信仰,而这不就是费雷拉的“踏绘”吗?
  远藤在沉默第八章末尾大笔书写:

“就这样,祭司把腳放在圣画上时,早上来了,鸡在远处啼叫。”

  我於1977年在圣地耶路撒冷访问时,曾在汲沦溪上端,参访一所“鸡鸣堂”。“鸡鸣堂”中有彼得的雕像,此处即彼得当年三次不认主之处。当金鸡在远处啼鸣时,让“彼得想起耶稣所说的话:鸡叫以先,你要三次不认我。他就出去痛哭。”(马太福音26:75)此后每当晨鸡鸣叫,便会让彼得因否认主,再度掩面痛哭。沉默中“棄教者的彼得”之费雷拉便对照了当年彼得的心情。
  彼得虽恃其一时血气之勇,卻恰恰表现出他內心之怯懦。他才是具体表现之人性,他能发出一个“天问”吗?鸡叫之声,便啼出了他痛苦的“天问”心声。

基督在十字架大声喊出的“天问”

“‘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翻出来就是:‘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棄我?’”(马可福音15:34)

主被钉后延至下午三时,祂大声喊出之“天问”。这时主被钉在十字架上,血已流尽,生命到达最后一刻。祂用尽肉体最后所有的力气,所嘶喊出的“天问”,按主在行道时是使用以当时习用的“亚兰语”(2004年梅尔.吉勃逊拍摄基督受难记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时,即使用亚兰语拍摄),但基督在最痛苦且无依的深度悲痛中,祂的希伯来母语便脫口而出,所以这句“天问”是用希伯来语喊出的。
  基督在十字架上最后的“天问”,上主回答了吗?也沒有。神在当时也是沉默的。神所创造的自然界,卻有巨大的回响。圣殿里的幔子从上到下裂为两半,恐怖的裂帛声,几乎震聋了圣殿中祭司们的耳朵,地也剧烈震动,祭司们都纷纷掩耳逃出,磐石崩裂,古墓震开,已睡圣徒的身体,走出坟墓,在耶路撒冷城中遊走,当时的地震至少也应在六,七级,罗马兵丁与在十架旁的观者们,摔倒了一地…

沉默中的天启

  远藤周作在其巨著沉默中所撰写的这几位人性代表,如“棄教的保罗”及“棄教的彼得”,另外还有一位影射卖主的犹大之猥琐小人物,屡次出卖朋友,又屡次请求饶恕的吉次郎(其实我並不认同此人可影射卖主之犹大,因犹大是经深思熟虑后才卖主,后虽一度懊悔,但並未真正认罪悔改,遂步上灭亡之途)。作者在书中将人性彻底剖解,将人性的弱点,以放大且夸张的形式,裸呈於读者之前,也深度描写人肉体及心灵之双重痛苦。以费雷拉(棄教之彼得)为例,作者以生动且锐利的笔触,将费氏批判得体无完肤,他的本意就是要暴露人的悲哀与痛苦。远藤周作在“沉默之碑”上的两句题诗,已表达了他的心意:

“人,是那样的悲哀!可是,主阿!海卻是如此的碧蓝!”
(我曾在书页上端写下眉批:“凭这两句诗,远藤周作的文学便能不朽!”)

“行到水穷处(人性的尽头),坐看云起时(天命的起头,借用唐.王维诗句)”,人在极度痛苦悲哀中,对天命已无能为力!而沉默的神(天命)何以沒有答案?远藤诗的下一句,正是上主对人悲情的答覆:“海卻是如此的碧蓝!”碧海反映的正是蓝天,也是天命明确的答案。蓝天碧海象征上天的大爱,而神的大爱波澜壮阔,无边无际,无远弗屆。人性与天命的纠结,在基督的十字架上,获得了解救,一切痛苦都由基督十架上流出的宝血中释放了。这些难以解答的习题,上帝已宣示: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3:16)

  保罗之“灵与肉的命运交响曲”演奏到最后,旋律一转,终於在罗马书第八章写下了他掷地有声之乐章最后的天声。

“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稣里的,就不定罪了。因为赐生命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使我脫离罪和死的律了。律法既因肉体软弱,有所不能行的,神就差遣自己的儿子,成为罪身的形状,作了赎罪祭,在肉体中定了罪案,使律法的义成就在我们这不随从肉体,只随从圣灵的人身上。”(罗马书8:1-4)

  这就是所有沉默读者所希冀的“天启”。所有人性中的软弱与败坏,一切违背良心与信仰的所建构的悲哀与痛苦,皆由基督的十字架完全承担。一切曾犯下大罪“踏绘”者,踏下去的痛腳,也都得到了抚慰。

“哪知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祂身上。祂被欺压,在受苦的时候卻不开口;祂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祂也是这样不开口。”(以赛亚书53:5-7)

  神的“天启”大爱,海水泱泱,蓝天汪汪,恩泽天长,澎湃浩荡。神爱永昭,无边无疆!万膝跪拜,万口颂扬。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阿们!阿们!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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