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圣坛
多年前,基佛太太写过一封信给我们,其中有一句我常常在心里反覆诵读,她说:“我和丈夫每晚在家的圣坛前纪念你,求告上帝带领你的出路。”她是说他们曾不断为我的前途祷告。这句话其实並不惊人,但正是因为它的平凡处,使我对被体贴入微而感动不已。后来我和內子決志奉献为人群服务,这一句话曾起过最大的鼓励作用。
试想想看,有一对爱你的家庭的年长夫妇,在深夜时更,跪下为你俩和孩子们向天父祈求!我在小时候写过几篇“我的家庭”之类的文章,不外乎是描写家的表面,比如可爱的小狗和小弟弟戏耍之类,在那时候,当然还沒有理解及刻画父母的內心。
今天,当每次为一对年青的恋人证婚完毕以后,我必为他们在暗中重加祝福,如同基佛太太曾关切我们一样。“每个家要尽力维持同心祈祷的习惯,是白头偕老的祕诀”,我对宝拉和李门说。“我们知道,你是说家的圣坛!”宝拉在我们的教会长大,身心活泼,很懂得人情世故,她笑着回答。我说:“对了,圣坛不一定陈设在礼拜堂里面,也不一定是有形的,上帝鉴纳我们的內心虔诚和行为。”
现代的青年有很多认为结婚的过程和法律上的责任是不必要的。意可以不合,情非投不可,情有所钟,简单莫以此为甚。意合不来时,一拍两散,双方都不伤感情。我想,以此论野兽的结合犹可,但用作人由相爱到不愿分离那阶段开始,情势便完全不同。爱缺乏了牺牲,家何可谓家?结婚证书诚然不是美满到老的保单,但它含有一个深长的意义,就是双方的应许,是两个同居者爱的最神圣昇华,超过地上任何法律条文。
美国马利兰省曾有两位女议员,向议院提出一条新法律,就是结婚的有效期,三年即满,男女双方可以考虑婚约应否继续。在加里福尼亚省,早已不再有离婚一词,代替的是“意见不合”,三十分钟內,即可解散。在必要时也可把离散申请书邮寄,连对簿公庭也省免了。
婚姻是合同吗?还是凭良心的严肃誓言?合同是平买平卖,各为本身利益打算;誓言则不计代价,舍己而保护对方。合同是白纸黑字;誓言是爱情铸在心上。合同是有条件的,期满即止;誓言是终生的奉献,两个人为理想奋斗。
那么我们究竟靠什么来维持两个不完全相同的性格在一起?财富和美貌一瞬便逝,时代的冲突,心理的病态,使家的根基在风雨中动搖。二十一世纪青年大举反抗,其势若狂,原是破碎家庭的副产品。
上帝创造人的故事,可算是圣经中最美丽的一章。当时亚当独居无伴,不禁睡着了。然而他睡得很甜蜜,兽类跳跑而过的足音既沒有惊动他,流水的响音也不打扰他,他沉沉睡着。那一幕戏剧性的工作再临到地上,因为上帝要再造一个人。
女人诞生了。以后又发生了蛇引诱两人摘取禁果的悲剧,人被赶逐出乐园。然而上帝预言女人的后裔,必要伤害毒蛇的头。女人的后裔就是耶稣要从童贞女出生,蛇为魔鬼。上帝在人堕落之时,立刻为他和他的家庭预备救恩的道路。
旧中国的三书六礼,古老大屋的家风已成历史陈跡。在美国,一辆流动的房屋汽车像走江湖式的从东到西,家缺乏根本,乡土观念淡薄,火炉边的家常话不再复听。时代的家庭必须抓紧一个可以维系家的精神中心。在我的家中,则有一座心灵上的圣坛,其中火光,永燃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