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交集的镂金岁月(六)
小城风物
胶州也有所谓的十景;即“文庙松钟”,“云溪晚钓”,“麻湾渔乐”,“介亭春树”,“少海连樯”,“铁橛悬泉”,“灵岛浮翠”,“石耳爭奇”,“胶州澄月”,与“双珠嵌云”等;实际上除“双珠嵌云”以外的九景,多半都是湊数,装门面的。“双珠嵌云”确为吾邑之著名景点;可惜我从未登临过,所谓双珠即大珠山与小珠山,由南关城外都可以遙望。天晴时,甚至在我家的院落中,便可依稀看到峰顶。记得儿时曾约几位同学想到珠山一遊,出了南关城门,向南走了半日,看起来山的距离依旧,正所谓“看山走死马”。估计走到天黑,也未必能到达,因怕家人担心,便废然而返。故登珠山的壮志始终未酬。
胶州还有三样特产,即所谓的胶州三宝,其中最著名者为冬日出口到南方的主要土产“胶白”。胶州白菜叶很密实,一颗由十几斤到几十斤不等,十分结实。甚至人可以站在白菜上,而菜无损伤。“胶白”味美且甘,为菜中极品。另一件特产叫“喇瓦庙”,是用驼羬制的毡靴,冬日穿在腳上,是御寒的最佳装备。第三件是“拉豬钩子”,此物鲜为人知;是在一条木棍的一端打造一个铁钩,用来捉豬用的。当牧豬人在赶放豬只时,如有一只惊窜奔逃,人手极难将牠抓回,牧豬者要追上去用拉豬钩子,钩在豬鼻子上,将豬拖回来。拉豬钩子搭上豬鼻,豬只会痛得尖叫,但这种胶州铁匠打造出来的豬钩,卻有一个特点,即钩搭上豬鼻不会出血,原因无人知晓,但此物因而出名。
胶州也有不少著名的小吃,但多已在文革时消灭或失传。我回到胶州后,询之乡人,年轻的一代根本不知。年长者,则搖头叹息说:“这些旧社会的东西,早已不存在了。”因在文革中彻底摧毀,荡然无存了。在许多已失传的食品中,有两样珍品,我最感到惋惜;一是胶州的“烧肉”(即卤菜),这种烧肉是用祖传下来百年以上的卤汤所卤制,滋味之美,无与伦比,难以形容。这种卤汤一旦毀去,便再也无法恢复。另一种点心叫“白糖卡子”,是用最好的面粉加糖制成的甜点,“卡子”是将面填进木制的各式动,植物模型中,如金鱼,荷叶,兔,龟等捏制出来的面食,便叫“卡子”。但胶州制造的这种“白糖卡子”,晶莹剔透,看起来似乎半透明状,吃起来香甜松软,入口即化。这种“白糖卡子”远近驰名,卖“白糖卡子”的人都会用线穿成一串串,在车站叫卖。旅客过胶州车站,定要买几串自食或馈赠亲友。这种绝活何以失传,至今也无法恢复,委实让人遗憾而不解。
本文选自作者自传悲欢交集的镂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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