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英国人,英女王
写伦敦的见闻必涉及英国人及其历史。
二次大战,伦敦市区大部分毀於德空军及V1V2的空袭,V1等於无人飞机,V2等於今日导向飞弹的雏型。唯富历史感及保守的英国人並未利用去旧增新的时机,未多建几座摩天大楼增富於投资人;恢复旧观才是当时的众望所归。
因此,今日的伦敦比战前甚至战后六十年代的伦敦在外观上看,差別甚微。
保守与怀古似乎难以分割。在这方面美国有例可循。例如美国独立宣言发祥地的费城(Philadelphia)即有法律:禁止任何建筑物高过市政厅上尖塔所站立宾维廉(William Penn, 1644-1718)的铜像。此像本身高三十七尺,从头顶到地面是五四八尺。宾维廉是费城的创始人,他自英王查理二世(Charles II, 1630-1685)取得宾州的承租和开发权,时在1681年。立法亦属传统迄今不足三百年,人民缅怀历史的态度未变。
英国开国之君以伦敦为都的威廉一世(William I The Conqueror)以来,它是欧洲议会政治最早,最稳定而悠久王室的国家,虽然女儿和外甥,外孙等都可践祚。其中九百年及称为“一系”的辉煌史和建筑物岂能不加保护或重修?因此最足以代表伦敦特色的议会,西敏寺,圣保罗教堂,白金汉宮,大英博物馆,伦敦桥旁高地的伦敦塔与附近的溫莎宮,汉姆顿宮等全部重修,装璜得以恢复旧观,甚至较前更华丽,是每年为七八百万观光客所到之处。直到八十年代,伦敦市虽然具有二百房间的旅馆有七十多家,在五至九月的观光季节里仍须预订房间。
议会会址(House of Parliament)不足三百年历史,是上院与下院议事厅及议员的办公所,等於华府的国会大廈。
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可比伦敦塔历史之悠久,已九百多年,是历代英王加冕,婚,丧之礼的殿堂,亦为王室,近戚(仅少数)及功臣等的陵墓所在。它一度被誉为歌德式(Gothic)最美丽至壮观的教堂,图样和整体建筑结构取自法国,自建堂起再历三百多年始有今日模样。
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 |
圣保罗堂(St. Paul's Cathedral) |
圣保罗堂(St. Paul's Cathedral)是圣公会(Anglican, 又名安立甘会)的主寺,圣公会是英王亨利八世(Henry VIII, 1491-1547)的傑作。他废后(西班牙公主)再娶,遂废英国的红衣主教(Cardinal),将全国天主教堂改成圣公会即Church of England。此后,英王便代替了罗马的教宗成为教会的唯一首长。
白金汉宮(Buckingham Palace)原为白金汉公爵所有,被英王乔治三世(George III, 1738-1820)价购,后来在维多利亚时代始成为英王的住所,旧名传至今日。
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以珍藏地中海国家古物最具名气,掠夺及公开出土者兼而有之,也收藏了取自敦煌千佛洞石室中的古物品,图画和写本等,相传有六千余件,那是光绪末年(1908)犹裔匈籍的考古学家史丹因(A. Steine)贿赂一位王姓道士的结果。后来此学者成为英国公民,亦被赐爵。
大英图书馆(British Library)在其侧,原为博物馆的一部分。其北近邻为伦敦大学(London University),分二十几个学院,学生达八万人,文学院是马克思学说及自由主义的溫床。
伦敦塔 Tower of London
伦敦塔(Tower of London)初为王室的居所,继为驻兵,囤粮,军械库,后来亦为政治犯的居留所,楼下有断头台,是个极阴森的地方。今日有着都德(Tudor)王朝(自1485-1603年,亨利七世到苏格兰裔詹姆士一世践祚为止)制服的卫士,並有几只不会飞翔的黑老鸦为伴,一同看守着英王室的王冠和其他宝物。据说王冠在每次加冕礼时才使用一次,其上镶有价值连城,举世稀有,至纯清,世间最大的一颗钻石。当年我由於列队太长,须候一小时后才得一睹,时间不允许而放棄。忠於传统的英国人都相信:一如直布罗陀的猴子,此地的老鸦们不去,子孙连绵,王室和一切守卫人员的好运必保久远。
伦敦西面二十英里,处於溫莎镇的古堡是威廉一世的王宮,历代皆有增筑。古堡因地而得名称。汉姆顿宮(Hampton Court Palace)原为亨利八世时代红衣主教的庄园和住所,地处泰晤士河畔(River Thames),后因天主教被废,财产便被迫交出,地广一千八百英亩,后来不断增筑,房间一千多,可供侍者,随员和卫士等五百人,它一次足容二百八十位贵宾,想见其规模,其后三百年来继续作为正式的王宮,直到乔治三世始迁返溫莎古堡(Winsor Castle)。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白金汉宮增筑完成,王室再度迁移。此时溫莎古堡成为夏宮,同时开放了汉姆顿宮任人参观。白金汉宮是不开放的,溫莎古堡开放则有定期,但非在夏季,溫莎古堡全部仅佔地二十四英亩。
Piccadilly Circus
以上皆应在观光程序单之內,其他非历史性建筑物范围的如海德公园(Hyde Park),每天中午在白金汉宮前的御林军換岗和遊行,市內两个小型广场─查斐格与皮卡地里(Piccadilly Circus),杜莎夫人蜡像馆(Madame Tussaud's)等都值得一看,有多余的时间,我加看了维多利亚及皇夫阿勒伯特美术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其中国艺品部门,只论瓷器和鼻煙壼两项,种类繁多,美不胜收,全属前所未见。当时心疑其中必有掠夺品。数十年前我读过圆明园兴亡史,咸丰十年(1860),英法联军入圆明园,从事掠夺,然后放火,英国从军牧师说两种行动都始自法军,但法国的从军神甫卻指控是英国首先发动的。
钦声顿宮 Kensington Palace
钦声顿公园(Kensington Gardens)与海德公园相联。附近还有两间博物馆─自然(Natural History Museum)与科学(Science Museum)。因限时间,未曾入看。钦声顿宮(Kensington Palace)处本公园东边,是王储及王妹等的居所。
我每次住的是Cumberland旅馆,依今日等级应属四星,房间夠大,但非豪华。它处於海德公园的东北角,在牛津街的尽处。自路口乘坐双层公车的上层最前入市区,一路观赏街景,正如战前在上海的英租界和战后的香港,感观上一大享受。
另一享受是丰富的早餐。在伦敦,断定你不会和在欧洲大陆各国旅行一样,不到中午,便感飢肠辘辘,伦敦人说:我们每天吃三次早餐!
伦敦的市区不大,不过六百平方英里,倘与今日我所居住的大凤凰城区(Phoenix)相比,仅及其半。所以我所列举的古蹟,名胜都在五英里之內,除了到市外去看溫莎古堡和汉姆顿宮必参加导遊外,其他尽可细看地图,选好公车和換车地点自己前去。欲求快速须参加市內的导遊,自讲述获得许多历史知识。
我在伦敦与金融及机器两业多有接触,並应邀看了一次歌剧。初来伦敦的人会产生一错觉:它不像一个英镑区的经济中心,街上往来的行人十分悠閒,私有汽车也不多,但不料我们平日所目见的仅为他国遊客或为英国各地前来伦敦渡假的。据八十年代的统计,每天往返伦敦,四乡之间的人,在一百万人以上,其中的多数利用地下电车。晨间上班,每日自地下钻出,走不多远即达工作场所。这四,五十万人我们在街市上未必见到。
伦敦人夸耀说:我们有世上最长的地下电车道─一百英里。若欲与大纽约市相比如何?我无答案。
Subway是正称,法文是Metro,日本人用“地铁”,英国人称Tube(管道),更是一绝。
每次都是住同一旅馆,它在白坊区(Marble Arch)或大理石拱形坊区,顾名思义,此地有白坊一座,是中古时代施行绞刑亦即处決兇犯示众之地。香港九龙有吊颈岭(今名调景岭)不知是否具同一功用而得名称?
我喜此区的幽靜,对面便是海德公园的Speakers' Corner,我姑译它作“牢骚的露天发洩处”,每天清晨,走十分钟就到,尤在周末,讲者多至二十余,各站在自备小木箱上,鼓起如簧之舌,题目各異,各不相涉,听众多至二百人,形形色色,有的衣冠楚楚,有的近乎褴褛,最足代表伦敦的各阶层。听者意同则鼓掌喝采,意否则砲轰,皆不以为忤,英国式的民主精神。在此得有与听众交谈机会,获得新知识,是为多次旅遊伦敦乐趣之一。
伦敦人很有礼貌,入境随俗,见面照例用问安语句取代美国人的“嗨”,分手时可说Good Day。英国晴天的时候並不太多。
中国人对英国人素无好感,是由於鸦片战爭,英法联军,租界…清史有载:贩鸦者也有拜火教徒,怡和(香港译渣甸)洋行英原名系两人组成,其Jardine应为犹裔。
1950年代香港人以“我打皇家工”为荣,同时见有“皇家重地”的牌子。今查“皇”字来源: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有一犹裔议员,一度任首相的Benjamin Disraeli(1804-1881) 为取悅王室,提案交上,下院通过加多女王新衔Empress of India。昙花一现,“皇”字已随女王於1901年逝世而消失。君主立宪,国君仅为象征。英女王不是女皇,人民概免匍匐,不喊“万岁”!
有谓英国人高傲;自尊心原是有別於高傲的。自己不振作,最低限度的外表整洁,守秩序和礼让的大国风度缺如,在自惭形秽下,必是自卑心作祟。“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就商界场合而论,一般英商的信用应列甲级,欲了解英国人必须多去伦敦几次,或多住些日子,並参加几次全天的乡下导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