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古今 ✐2005-11-01


铁马冰河入梦来

郑国辉

 

  现代的生活如此匆忙,责任的负荷这么地重,纵然有机会摆脫这披星戴月的常则,到外面吸一口新鲜空气,受了时间的限制,选到了目的地,便踏进喷射银鸟飞往。其实要能咀嚼和领会到旅行的真谛,非乘火车不可。看啊!那一连串铁马在草原和荒野奔驰,在划破崇山的轨道上蜿蜒,在丛林和深谷內盘桓,构成多么明丽的一幅画面呀。还有车廂內有各式各类的人物,多彩多姿的生活,简直是世界的缩影。从一个国家走进另一个国家,一个时区踏入另一个时区,你将真正体验到“天涯若比邻”的意义了。

  我一生坐了很多回火车,包括两次跨越欧亚大陆的经验(伦敦到北京和伦敦到西安)。坐车的季节多是深秋或严冬,见到的是白雪皑皑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现在年纪渐高,肠胃愈来愈敏感,水土不合是常有的现象,沒有勇气远行異域了,所以借了陆游诗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缅怀火车旅行的生活罢。

  爬了义大利长靴一部分,从奈波里(Naples)经罗马,比沙(Pisa),佛罗伦斯(Florence)到达米兰(Milan )。一下车便呵气成冰。冷到双手麻木,双耳几乎可撕下来了。原来米兰离阿尔卑斯山腳不远,所以一切寒气都凝聚,降集此城中,是欧洲冬天最冷的大城市。进了旅馆后,便询问 La Scala 当晚演出的歌剧。柜面的经理告诉我是 Lucia di Lammermoo 並可代买到一张orchestra位,当然是价值不菲了。吃了晚饭,怀着兴奋心情踏进这举世知名的歌剧院。守门人看了我手持的票一眼,便打手势要我上剧场前大厅侧的楼梯,二楼的带位又要我继续上。“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上到四楼方能入座.原来最贵的票,換取得Upper Balcony一席,真是一肚子气。幸好演出的声艺,堪称一绝,邻座瑞士人房先生(Herr Zimmer)很友善,小息时用流畅的英语和我聊天,原来他是从鲁村(Lucerne)来,看完戏便乘夜车回家去。此君对歌剧爱好狂热,可算凤毛麟角了。回到旅店要和那经理交涉,当晚和翌日他闭门谢客,又一次上了当。


奈波里 Naples


比沙 Pisa


佛罗伦斯 Florence


米兰 Milan

  赴威尼斯途中又有奇遇,乘的是逢站必停的慢车。坐得不奈烦,行到列车二车廂接扣处,见一美国水兵在吸煙。因言语不通带来了沉默数天,自然不会放过谈话的机会。此兵驻防在 Naples,原从南加州来,总算是“同乡”了。他郑重警告我意大利旅行要小心银包和货币找续,话犹未了,车快到Verona 站了,我们分別赶回座位中,以免被新乘客佔了。此兵回到他的座位便发出尖锐呼叫:“我的手提包不见了!”扰嚷了五分钟,车廂长来看究竟。他的英语有限,频说“妈妈,咪亚 (Mama Mia)”结果如何?当然又是一单不了了之的案。


Verona

  冬天的威尼斯遊客绝跡,当晚找到一豪华旅店,房租讲价后总算相宜。次日清晨四时便起床,六时出门漫步,天还未大亮,全城被浓雾笼罩着。我穿了全副御寒甲冑:泠帽,颈巾,厚羊毛大衣,皮手套,长靴。但寒风扑面,冷气入骨。小桥和狭巷都给浓雾弄湿了。虽然未见“鸡声芽店月”,但“人跡板桥霜”处处皆是。行到圣马可方场,一片萧条荒涼,连那些白鸽也瑟缩侷促在屋簷內。此情此景,Thomas Mann(1875-1955)很细致地刻画在他的小说“Death in Venice”中。冬天威尼斯,虽然对遊客沒有很大吸引,但我领会到另一不能形诸笔墨的韻味,是古典和乡土气氛的交织。

  我曾在苏黎世(Zurich)渡过一难忘的平安夜。在这既具河山之美又富甲天下的金融都会蹓躂了一整天,回到旅店房间触目的是台上放着精致朱古力糖一盒。盒上硬片写着:“给远道而来的东方友人,祝假期快乐,若假期沒有节目,何不上少女峰观光”。署名的是旅店经理。长期旅行节日倍感寂寞。这異地溫情,出自一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甚是珍贵,瑞士旅店业,执世界牛耳,确实名不虛传。


Grindelwald

  从苏黎世到少女峰半山小镇Grindelwald有欧洲最高的轨道。从餐车向窗外一望,山坡遍地白雪,树木也披上了新娘的婚纱。时大雪方霁,阳光反映在雪上,像层层疊疊的棉花床,诱人睡在上面。见到的川涧湖泽和瀑布,都结了冰,像一连串不同形状的水晶,吊掛在山上。用唐诗来形容:“地际朝阳满,天边宿雾收,风兼残雪起,河带断水流”。瑞士不愧是世界花园,冬天之美奇绝。到达目的地第一件事是往旅遊协助处找寻居停之所,答覆是全部客满。正在仓皇焦急之际,有一操很浓德国口音的中年人用英语向我说:“我的房间可以多放一床,若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共房”。事至此亦无选择余地,不料此两夕联床共话之缘,竟结交了 Dr. Hans Pfitzner。他的夫人带着二孩子回德国外家去,所以他单人匹马上少女峰渡圣诞。后来我们保持联络,他曾和夫人到旧金山访我两次,直到1983年病逝方结束这段萍水相逢的交情。


Irkutsk

  另一年深秋橫跨西伯利亚,抵达首府 Irkutsk。那流入贝加尔湖的河早已结冰了。在遙遙万里的火车途中结交了四位德国人,我们一见如故,竟成莫逆。於是 Irkutsk 街头巷尾,留下了我们不少鞋印。见到街上招牌有一是用中文写的和博物院內有汉唐文物。他们很诧異,爭相问我原因。其实此地本属中国,Lake Baykal 即是苏武牧羊之处北海,清朝时割给帝俄,但要详细解答涉及民族意识,我只好支吾以对了。离开 Irkutsk 踏上征途往蒙古乌兰巴托(Ulan Bator),火车沿着贝加尔湖的南端走了一大段路,见到车外苍茫大地,灰白树林,李陵的名句:

胡地玄冰,边土惨烈,但闻悲风萧条之声,涼秋九月,塞外草衰。

不期然涌上心头。


乌兰巴托 Ulan Bator


Samovar

  俄国的列车设备简陋,但我很欣赏,每一车廂內有Samovar,即高达四尺的大茶壶一座,随时可以供应热茶,确是在冰天雪地中纾寒妙品。火车进入戈壁沙漠,在这漫长时间中要解除寂寞,便和德国朋友弈国际象棋,他们棋艺平平,可应付车轮战,当我击败一人时,他总是说:“Kaput,next animal,bitte”。说话每一句总夹杂德文词句。幸好在大学修了二年德文,勉強还听得懂。原来他的意思是“I resign, your next opponent please”。Opponent和enemy近义,enemy和animal近音,所以有此失了。

  在乌兰巴托住了三天,虽然我沒有机会欣赏蒙古人草原上骑射技术,但卻被请进一蒙古包,包內铺满厚厚的绒毡,有大火炉一座。坐在地上,亦觉溫暖舒服。主人是一老年蒙古人,略懂国语,一入门便供上奶茶一杯,杂了新鲜羊奶,一股腥膻气味,直袭鼻蕾,为了保持礼貌和盛情难卻,只好一口吞下。主人还以为我欢喜到“干杯”,要再奉一杯,我只好婉说水土不合,坏了肚子方能“免役”了,我是从二连浩持进入中国境的,详情已写在第一篇遊记“边城小故事”內了。


布德佩斯 Budapest


布德佩斯 Budapest 环城大道

  1987年秋参加英国人办的“纪念丝绸之路成立二千一百年火车团”从伦敦乘火车到西安,期间两个月。途经欧洲很多名城,我认为匈牙利首府布德佩斯(Budapest)很有情调,是多瑙河畔最美丽的城市,多瑙河两畔堤外是很长的行人道,遍植花草树木,每隔十尺便是矗立一条灯柱。从Pest那边远眺对岸Buda,古堡点缀其间,晚上涼风习习,河水微波荡漾,灯光反影河中,搖曳闪烁,远望河的上游,有明灭灯火,舟楫穿梭其中,上游维也纳之美,是环城大道(Ring Strasse)两旁,多瑙河风光,不能望布德佩斯项背。

  不幸的在罗马尼亚境內患上了河鱼腹疾。车廂长是一罗马尼亚中年人,见我锁着眉头捧着肚子,坐在一角,用德语问我情況。我用英语和手语回答他。他说稍侯片刻,便拿一包止痛止痾药给我。果然一剂奏效,虽然不是药到病除,也減轻了办公事的次数。当晚上了保加利亚客轮,抹过黑海赴伊士坦堡。房间很大,也得了一晚休息。重访土耳其第一大城,详情写在“君士但丁堡情怀”一文內。


古城 Ani 遗跡


佐治亚(Georgia)首府 Tibilisi

  我遊览了在土耳其和亚美尼亚(Armenia)边界上古城 Ani 遗跡,面积比吐鲁番的高昌交河大得多,保存也完整得多。教堂,碉楼內的壁画清晰可辨。此是曾在中世纪喧赫一时的亚美尼亚王国旧都,昔日繁华早付与蔓草荒煙。王国现已分为三,属苏联(今日名义上已独立),属伊朗,属土耳其。Ani 在土耳其境內,隔河有亚美尼亚红军严兵陈於境上。第一次大战后有大批亚美尼亚人遭土耳其政府屠杀,当然土亚两国长在敌对中了。这遗址令我想起“桃花扇”结尾一曲“哀江南”的警句:

残军留废垒,瘦马臥空壕,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

看罢低回叹息不已。正因为土亚不友善,火车开到Dogakapu便停下来,要自己手攜行李进入无人管地带半里,步行入亚美尼亚境方踏上苏联火车。上了年纪便吃不消,稍青壮的便要回步帮忙他们。在边境过海关很严,午夜方到达佐治亚(Georgia)首府 Tibilisi ,此是一个风光明媚的山城,可惜苏联解体后便陷进常被內战威胁的动盪时局中。在此城火车站头換了些黑市俄币,足夠我沿途费用有余了。


亚塞拜彊(Azarbaijan)首府巴古(Baku)


高加索(Caucasus)高原

  巴古(Baku)是亚塞拜彊(Azarbaijan)的首府,濒Caspian海,背依高加索(Caucasus)高原,形势险要,有丰富的油藏,历来为兵家必爭要地。我在这里吃了顿毕生难忘的晚饭,地点是古时骡马骆驼队伍的驿站,在一山坡上,离拜火教寺门不远,要沿铺满圆石的街道登上,微雨后,磊石光滑,举步维艰,不小心便跌到了。进了宽大的庭院,真是別有洞天。院內遍植亭亭华盖的白杨树。四周是不可胜计的小厅,每厅可容十至十二人,当中陈设一长台,上放着木叉──甚为原始的餐具。所有庭园,厅房不用电灯,但每一角落都豎着一巨大的火炬,照得如同白昼。我进了一小厅坐在长台边,不久,有两名少女,穿了颜色鲜明长袍,很像印度的沙龙(Sarong),捧着一大盘的烧烤,除了沒有豬肉,有六种不同的肉,香喷喷,热腾腾的,非常可口。牆壁透出的音乐,是我从来未听过的,初听时有点诡異,五分钟后感到非常悅耳,配合目前光景,这不是天方夜谭的世界吗?巴古是丝绸之路的一大站,七世纪为亚拉伯人佔领,十一世纪又有突厥人侵略,十九世纪俄罗斯人索性将此城据为己有。现在亚塞拜彊和邻国亚美尼亚因边界纠纷,时常兵戎相见。在这小小的饭厅內环顾一望,那厚厚的石壁,隐藏着历史上几许哀愁,那神秘的音乐,似乎又透露出何等幽怨─对频繁的战祸有所指控啊!

  离开了Baku赴中亚细亚又是一长远旅程。幸好邂逅一退休了的英国牛津大学哲学系教授Dr. William Summers,和他在车上常玩纵橫砌字遊戏(Scrabble)。我以科学名词烂熟,如Ohm,ion,zygote…等胜出。他心有不甘,突然下令以牛津字典为准,即是所有字要英式串法。Adz是Adze,Realize是Realise。多分字母 Z要多花心思方能填下。我不小心失了很多分,他方能挽回败局。此是火车上有趣插曲之一。


布哈拉(Bukhara)


撒马尔罕列其斯坦广场(Ragistan Square)

  布哈拉(Bukhara)和撒马尔罕(Samakand)都是帖木儿(Timur)王国的名城.布哈拉神学院和撒马尔罕的列其斯坦广场(Ragistan Square)內的建筑物宏伟壮观,是伊斯兰文化的精华。我在撒城凭弔了帖木儿的陵墓,上面是金碧辉煌的大圆顶,牆壁镶嵌着用玛瑙方砖砌成的各种图案,墓门栏杆皆有精细的雕刻,此诞於1336年的成吉思汗裔孙,混和了突厥人的血液,曾是统治中亚细亚和势力伸延到北印度的一代风云人物,难免一坏黃土,长埋白骨,征服了无际的土壤,到头来得到的是陵墓弹丸之地。蒙古人的勳业,在历史上油尽灯枯前,有帖木儿的战功作回光返照,他无愧见乃祖成吉思汗於地下了。

  在布,撒二城后,塔什干(Tashkent)便无足观了。此是1966年大地震全面破坏后重建的新城,充满了共产党的气息,和俄国城市大同小異,但地铁系统庞大,仅次於莫斯科。我在此地参观了一棉花田公社,得了些启示。棉花是白金,溢利幅度大。中亚国家引导河流灌溉棉花田,湖泽如Lake Aral逐渐干涸。累年的工业污染,湖底的化学品全部暴露了,危害居民的健康,是中亚各国的隐忧。


吐克马克(Tokmak)

  从塔什干乘夜车往亚拉木图Alma-ata,零晨二时半午夜梦回,突然惊醒。站上灯火通明,站牌英文是 Frunze,即伏龙芝,我蓦然想起东行六十里便是吐克马克(Tokmak),即唐代的碎叶城,诗人李白的诞生地。当时我強睜开惺忪睡眼,看到吐克马克的站牌,此是李白的故乡了。站牌迅速消失,我情不自禁地轻吟他的名句:

  此地一为別,孤蓬万里征。

聊表我对中国诗仙少许敬意罢。


哈萨克(Kazakh)民族舞蹈

  1987年新兰铁路终点是新彊石河子,距和橫贯中亚细亚的铁路接轨还有一大段工程,所以要在亚拉木图改乘长途车入中国。在边城 Panfilov 看了一场很精采的哈萨克(Kazakh)民族舞蹈和音乐演奏,是中亚细亚之旅的压轴了。霍尔果斯(Hurgos)港口橫跨中国和哈萨克共和国,因为两国友善,出入口手续很简单。过了霍尔果斯河大桥便进入中国,全部乘客要改換上中国汽车,进了国门,在海关检查站办了入国手续,在炮台转右,便是口岸大街,早有宮灯队,舞狮队,舞金龙队恭候,並燃放爆竹欢迎。此行在丝绸之路上各站都有乐队欢迎,出色的如伦敦维多利亚站的苏格兰喇叭队送行,巴黎站的管絃队奏出古典音乐,维也纳站的华尔滋舞曲,布德佩斯站的吉卜赛小提琴音乐,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土耳其,高加索山地三国,和中亚细亚各国的土风舞,都是各擅胜场的表演。但霍尔果斯港口的狮,龙,爆竹最为喧哗热闹。跟着踏上长途汽车往伊宁过夜了。


伊宁

  伊宁是清代名臣林则徐眨所,留下惠民之政遗跡颇多。他的“只缘烽火照江南”洞悉英国殖民政策能腐蚀中国人的灵魂,毅然下令焚烧鸦片,给自己惹上大祸。在伊宁居住多年,观察到帝俄经营西伯利亚和中亚细亚的手段,有鲸吞中国土地野心,屡次上言清廷,可惜呀!他是黑夜茫茫大海的一盏渔灯。他的远见未能挽回中国的颓运。我曾往离伊宁西南三十多里察布查尔县欣赏鍚伯族的马术表演,果然技巧出神入化,叹为观止,弥补了当年在蒙古错过了机会的遗憾。

  从伊宁往石河子要攀越天山。伊宁市政府派出十二名警察护送,警官是白俄裔,高个子,金发蓝眼,说得一口流利的国语,一上天山,大雪纷飞,景象奇伟,使我回忆多年前上瑞士少女峰。但路途崎岖,车轮被雪和泥吸住了,全部乘客要下来帮忙推动汽车。就在此地作小息站,男左女右,解決生理的要求。我是先上汽车的一批。有一美国老妇问我:“我活了几十岁,从未看到男人蹲在地上作小解的”。她一边向远处指着。我微笑回答:“你再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她哑然失笑回答:“他的问题可大了”。好不容易抵达石河子,为了明天接驳新兰铁路上的火车,在此地住了一晚。天气奇寒,房间又沒有暖气,穿着大衣睡觉是破题儿第一遭。


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

  在乌鲁木齐站下车。从月台,侯车室,直至站前的大街,都站满了头带小彩帽,身穿维吾尔服的小孩。他们每人手持小旗或汽球,有十多种不同的颜色或型款,梅花间竹,使我目眩。市府动员了五百以上小学生,对这“纪念丝路通行团”夹道欢迎。乌鲁木齐別出心裁,出此欢迎行列,比以前各站大大不同。市容大異中国其他城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新彊博物馆,內陈列干屍一具,是五胡十六国时西涼大将张豹。将军久历戎行,立功西陲。目睹他留下来的骸骨,我有Hamlet拿着小丑Yorick胪骨的感慨:

Where be your gibes now? your gambols? your songs?
Your flashes of merriments that were wont to set the table on a roar?”

和诗人杜甫的叹息:

臥龙跃马终黃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从绚烂归沉寂,是人生难免的。


乌鲁木齐的葡萄

  吐鲁番是沙漠中的绿洲。吃到了很多不同的水果,如蜜瓜,葡萄等。在饭店看到一幕很出色的维吾尔族舞蹈。后在大堂小坐,有四位维族青年走过来和我閒谈。在字里行间发现他们以中国人自居。所以新彊稳稳地包入中国版图,不会被外人嗾使独立了。

  总而言之,丝绸之路在中国部分可观之处甚多,很多旅遊书籍都有详细报导,不用我哓哓浪费笔墨了。但有一尾声。火车在甘肃省的柳园停下来,我们改乘汽车赴敦煌去遊览那鸣沙山,月牙泉,莫高窟。公路崎岖不平,砰石甚多。行车颠覆式波动很大,像跑马一般。突然一阵臭气冲来,车中老人颇多,大概有人跑马“跑出闸”了,我们不便多言,掩着鼻子忍受,真夠“忍气吞声”了。

  也许今后再沒有机会坐火车作长途跋涉了。火车廂內,何止是世界缩影,简直是人生的缩影。车上见到了的面孔,再无重逢的机会,经过的站头,也难作故地重临。旧的乘客下车了,又有新的上来。一站过去了,另一站出现在目前。人生何尝不是那样。旧的人物消逝,亡故。新的诞生。事情也是一浪逐一浪似的。到了人生路上的终点,自己也靜悄悄地离去。正如火车到了目的地,总要下车的,座位亦要让给新乘客啊。无论如何,坐火车的经验,在脑海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时常在梦魂萦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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