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艺术
“民以食为天”，中国自古便对吃很重视，尤其对吃的艺术特別考究，因此中国人所到之处，一定会将吃的文化跟着传播。在世界各国的菜餚中，虽也有许多脍炙人口的菜式，但论到菜式之多，烹调之美，则沒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菜餚能与中国菜相比拟。所以吃的文化应该能代表中国主要的文化。
“彼得鱼” Tilapia
中国菜虽举世闻名，中国人又非常注重吃的艺术，但几千年下来，中国人的健康状況卻不见得好，而且会赢得过东亚病夫的称号。这应该是与吃息息相关的。我们为何会吃出毛病来，检讨起来原因自然很多，其一是因为穷，吃得不夠，不好。但近三十年来最少在台湾的中国人吃饭绝不成问题，但仍然不健康，原因便出在对营养的观念不正确，吃东西只讲烹调与口味，卻忽略了对营养正确的观念。据医界普遍的反映，国民摄取的热量过高，不但中，老年人因之罹患糖尿病，心脏病，血压高等症状，连儿童与青少年也因体重超量而导致许多疾病。所以沒有饭吃是一个问题，而有饭不会吃同样是一个问题。西方人多注重营养的摄取，而中国人则只注重烹调的艺术，都是有其缺点的。因之，吃的艺术除讲究烹调技术外，更要留意摄取足夠而均衡的营养，才能达到保健的目的。这样看起来，吃的艺术实在是一门大学问。
人具有身与灵两部分，以上所谈到的吃，仅限於身体的部分，但如果人将肚子填饱了，身体养壮了，而心灵卻飢饿困乏，如行屍走肉，仍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我们必须要同时留意身灵两方面的需要，使之均衡，不可偏废。主耶稣在旷野以鱼与饼餵饱了五千人之后，更希望以生命的粮餵养他们，“我就是生命的粮，到我这里来的，必定不饿；信我的，永远不渴”（约翰福音6:35）。但人类自古至今，都患了严重的偏食症，只注重身体的饮食，而忽略了心灵的需要；因此主谆谆地告诫那些只顾身体而不顾灵魂的人说：“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约翰福音6:63）。
今天信徒的祈祷，读经便是摄取心灵的营养，滋润属灵的生命，维持性灵的健康，以完成救主交付我们的使命。但这方面也存有一种偏颇的现象，而走上了另一种极端；一些完全崇尚灵性的修道士们，认定肉体是罪恶的渊薮，应该尽量地予以灭绝与扬棄，使用种种方法苦待自己的身体，鞭打，飢饿不一而足，以使肉体的慾望減到最低。另一方面则昼以继夜地读经祈祷，以提昇性灵的境界。我旅行圣地时，曾在犹大的一些荒山绝壑中见到许多悬在岩壁上的洞穴，便是这类修道士遁清修的地方。他们用绳梯爬到洞穴里，只攜带一点清水与干粮，在那里面壁读经祈祷，与世隔绝，甚至死去也无人知道。我深信这种极端的作法，一定不是主的心意，只有一个身灵都十分健康的人，才能奉行主的旨意，而遁世的行为更无法传扬福音。我们不但要注重身灵双方面的健康，在身体方面要注意摄取均衡的营养，在灵性方面亦然。譬如祷告或说方言都是属灵的恩赐，但如果倾全力施为，昼以继夜地去追求这种恩赐，而将其他属灵的福分忽略，也会成为一种属灵的偏食。沒有摄取灵性均衡的营养，自然也就无法结出圣灵多样的果实（加拉太书5:22-23）。我偶尔翻开一本食谱，看到了一张很有趣的菜单，特別将它抄下来作为大家的参考，虽然不见得合乎很多人的口味，但偶尔換一換你的菜式，调剂一下你的胃口，也未尝不是一种吃的艺术：
“放一撮‘祈祷’，但不要太多，而只是为全天加上香料，然后再加上一大把‘忍耐’。从开始就加上几匙‘溫柔’之油，再加上一点‘智慧’之盐（这盐装在贴有‘靜默’标签的罐子內）。假如找不到这个牌子的，就以‘爱心短歌’来代替也很好。在‘谦逊’的臼中捣碎大量的‘自爱’，把这些都掺合在自己本分的面团內揉好，设法避免小块‘坏脾气’及‘自私’的小泡。然后加入一斤‘秩序’及‘活动’与尽可能的‘愉快’。在一天之內，如果因为你疲倦，而使面团硬化了，应再揉一次，並且多加一点‘力量’，要避免一切能发酵的东西，如嫉恨，讲人坏话及敏感。但是，如果再加上几両‘娛乐’的蜜，你将会有一盘很好的菜。但请注意，不要忘了一件要紧的事：应当自开始就将这一切放在‘上帝之爱’的火上去蒸煮。”
这道菜式无以名之，姑叫它做灵性的杂锦大拼盘吧。
本文选自作者散文集石头的诱惑。
台北：道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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