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心灵 ✐2007-02-01


喝酒

许文舟

 

  小时候,家里很穷,一年的粮食不夠半年吃,父亲虽然爱喝酒,但沒有粮食,只能等到街天去离家很远的集市,用两毛钱买二两老白干解酒瘾。父亲每次站在小店的酒柜前,例行公事一样地买酒,老板还来不及补钱,他卻已把二两老白干冲到肚子里面。生产队里为了解決许多男劳动力的喝酒问题,请来了外地的酿酒师傅,用干蔗渣作原料酿造白酒。当然,就是干蔗渣这样的原料也不是很多,所以,干蔗渣酒还得按工分分配,我记得我家一年分到这样的酒30公斤左右。
  干蔗渣酒不好喝,苦里含涩,甜味不足酸卻有余,可是一到父亲口里,就变成了玉液琼浆。坐在火塘边的木凳上,茶在罐里泛起清香,而溫过的干蔗渣酒散发出来的香味,飘得更远。这样的夜晚,邻居就不请自到,一同与父亲围着火塘谈着玉米地里的鼠災,水稻田里的病害,当然最终的落腳点是溫着的那碗干蔗渣酒上,吃酒人不小器,父亲也一样,即便明天还得跑到街上买酒,今晚绝对不会藏下半滴。
  看多了父亲酒后那份满足状,品酒那份陶醉样,还上小学的我,在一次放学后称父亲母亲都不在家,就偷偷地倒了一碗,也像父亲一样把酒溫到火塘边,妹妹也跟着我蹲在一边,看着酒花在微火中泛起,学着父亲把溫了的酒倒在小杯子里,我和妹妹都喝了一小口,不料干蔗渣酒也会醉人,不是父亲说“酸巴巴的不力”那样,才两口下肚,妹妹就醉得躺到了床上,而我卻越喝越有劲,竟把满满一碗干蔗渣酒喝到胃里。父亲回来后,看到他的酒少了许多,还以为是盛酒的瓶子有问题,左看右看之后,才到我面前走了一圈,实际上一圈还沒有走完,父亲就揪住我的耳朵,“酒是不是你偷喝的?”
  我不承认不行,口里呼出的都是酒味。再看看妹妹还睡在床上,还是因为酒惹的祸,父亲狠狠地揍了我一顿,还让我撕下一页作业本纸,写出满满一篇保证书,偷喝酒的事件才算平息下来。
  土地承包到戶后,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分到家里种的田地突然长足了劲,出产的粮食一家人吃不完。这时,母亲就学习酿酒。酒酿出来之后,父亲喝也喝不完,因为多,有时父亲还用家里的马将酒驮到山街出售。高中毕业那年,我沒有考取大学,在家里做农业,老家活儿苦累,牛粪要背到高山,那是粮食的粮食,水要从很远的地方担来,一天的生计才能维持下去。而所有解乏的办法只有酒。於是喝起了母亲的老白干,父亲也不再责骂我喝了他的酒,毕竟我已成人,老家有一种习俗,就是不会喝酒的男人是很难娶到媳妇的,只是后来酒量一天比一天大,不时还会闹些醉酒的小事故来,父亲才对我喝酒有所限制。
  后来,来到城里,先是在工地里干活,与许多出卖汗水的农民工呆在一起,喝酒是免不了的,喝的还是那种从乡下捎来的白酒。乡下人老实,不会在酒里掺上什么有害物质,喝起来不伤心不伤肝不打头。但老家离城很远,不可能每个月都有机会喝到,老板便到批发市场弄来些白酒,算福利发给大家,见老板如此开恩,就都感恩涕零地喝了个大醉,不料那次所喝的老白干系无证照勾兌的,里面除了香精,糖精,酒精就是自来水,喝了之后许多农民工都出现了头痛眼睛肿痛现象,再后来竟出现了呕吐等中毒情況。不好,是假酒中毒。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进入机关单位,喝酒的机会多起来,逢聚必酒,逢酒必醉,逢醉必乱。酒的真味被这一个乱字捣坏,再好的酒喝起来只一个字可总结,那就是苦。不管是号称国酒的茅台还是价格不菲的五粮液,喝得一醉方休的时候,根本喝不出那杯是好哪杯是坏,哪杯里有乡下父母种出的粮食,哪杯里藏着犯罪分子害人的东西。
  算起来,喝酒也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倒是与酒有关的爱好还值得纪念,一是收藏酒瓶,二是写酒文章。收藏酒瓶,主要是收藏那些颜色独特,造型漂亮,瓶上有书法,绘画,诗词等艺术作品的东西。不少字画还出自名家,同时酒瓶上还记载着酒的历史,典故,产地,性质等诸多信息,酒瓶不单是盛酒的工具,也是有丰富內涵的酒文化载体。写酒文章,就是把听到的酒故事整理出来投向报刊,当然最后是換一些买酒的稿费,不想写着写着竟加入了省作协,竟成了酒文化研究的一名会员,所谓的以酒养酒,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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