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文走廊 ✐2006-01-01


四十有惑

侯澔

 

  这方“四十有惑”,大约是四至五年前所刻的作品。引起同好间较为两极的看法,有人认为布白大胆,风格突出,有人则认为章法凌乱。不同的看法让我感到很喜悅,因为这使得创作开展了更为广阔的思考空间和激盪,这不就是进步的元素之一?

  当时刚过四十大关,对於生命卻尚有许多不解,因此斗胆把孔老夫子的话改了一下,来表达自己的心境,算是说了实话。

  浸淫篆刻近二十年,逐渐熟悉章法运用和各种技法之后,在布稿时经常只会想到“画面”,而不是去考虑用哪一种“章法”,布这方印其间数易其稿,忘了多久才定稿刻制。有位同好认为:“安排太用心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或许这是由学习跨入创作阶段的过程中所经常会产生的现象吧?即便现在,浑然天成的自然境界,我依然尚不能及,乃至终其一生也未必可以企及。然而,我愿意去探索这创作的“无限可能”!

  那么就来谈谈我对艺术创作的一些想法,毕竟这要比谈生命课题“四十之有惑无惑?”来的简单的许多。

一.章法问题

  不论挪让,屈伸,巧拙,离合等等章法,都是“假名安立”。可以说是便於分辨,学习所给予的名词,而且应该是先有作品型态才有这样的名词来给予说明,而不是先有名词而让创作者来套用於作品上。也可以说,创作者在布稿的当下,心里所运用的应该是“美感经验”或“美学观”,而不是去“套用”章法模式。所以往往一个印章可能具备了多种章法,也可能看来似乎沒有章法,我常戏称那该算是“沒有章法的章法”,也可以说是还沒有适当章法名词来形容它。例如黃牧甫的一些多字印就有这样的情形,然而这並不影响它是一方好印的丰采。

  佛经上有言:“法无定法,定法非法”,“法尚应舍,何況非法”。个人认为这放在创作上也是行得通,而且很有道理的。艺术创作的活水源头来自於“自由的心灵”,运用直觉直观和适当的技法去呈现內心涌现的美感形象(意象),作品才具有生命力。並非必得拘泥於古人或古法既有的模式,否则一不小心就僵化,而无異於一部影印机了。

二.创作三部曲(无我,有我,无我)

  以上所谈若不小心容易让人误解,认为一开始就可以不顾章法而为所欲为,这是绝大的错误,不得不慎。个人常以“无我”,“有我”,“无我”来谈创作三部曲。

  1. 第一个“无我”是指学习,临摹阶段而言。亦即对传统要能深入,同时广求,“师古”,“师跡”都是绝对必要的,至於“师心”的困难度则较高。这个阶段要以“有师无我”的心态来学习,不必掺杂太多个人的主观想法,也最好不要局限於一师一派,不论古今,转益多师而渐渐由博返约。如此可以紮下稳固的传统基本功,作为下一个阶段──“创作”的资粮。

  2.“有我”──可说是创作的开端,将所累积的传统资粮消化,融合之后,尤其重要的是把“我”的思想,情感等等主观意识放进去,开始“尝试”建构自我的面貌。此一阶段甚为不易,时间可能也很久长,甚至不断面对失败。与师或传统通常处於“若即若离”状态,或可名为“断奶期”,其艰辛难熬可见一斑。不少人因而退了回去,但也是无可厚非吧!毕竟青黃不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恐慌与孤寂未必是人人可以忍受的。如果可以冲破这一关,那么可说是踏进“创作”的门槛了。

  有人会问,何时由学习进入创作阶段呢?这就很难说了,通常是属於“水到渠成”的状态,只能说因人而異,也是自由心证吧。而且这过程是进进退退,一下古一下今的。很正常也沒什么不好,这是一种过程也是一种试炼。也有一种说法是,当你对传统技法很熟悉了,而且已经不再满足传统的表现方式时,或许是进入这阶段的“可能时机”。总而言之,唯有诚恳的自我检验吧!

  3. 第二个“无我”,这个“无我”与第一个“有师无我”截然不同。经历了第二个阶段建立了“有我”之后,这是连这个“我”也去除掉,这个层次和境界相当高,可说是“物我两忘”,“如入化境”,古往今来能有此境界的艺术家应该不多。愚鲁如我,是无法谈论此一境界的,只能约略提出看法以供参考罢了。

  因这方印而不经意引发自我对於艺术的思考,无疑是令人欣喜的。然而“四十之有惑无惑”这生命课题,正等着我更严格的自我检验和探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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